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澄清罗贯中笔下之误:三国时的荆州究竟在何方?

《三国演义》中多次笔涉荆州,然而罗贯中笔下的荆州,所涉及的郡县辖地、地理方位等却和东汉末年的历史真实不符。 三国时期,实行的是“州-郡-县”制度。在当年荆州的辖区范围内,南郡只是其中一个下级行政区。然而,罗贯中却将荆州、南郡混为了一锅粥。如赤壁之战期间,诸葛亮派赵云去乌林设伏,赵云心细,说:“乌林有两条路,一条通南郡,一条取荆州。”在这里,这两个不同级别的行政区,竟分别成为以乌林为岔路口的、两条道路不同去向之间的关系。到了赤壁之战,赵云趁周瑜与曹仁激战于南郡城外之机,夺了南郡城,该书又写道:“瑜命且回军商议,使甘宁引数千军马,径取荆州……”对荆州与南郡,实可谓州、郡不分。 那么,在《三国演义》中,它们各自的地理区位又在哪里呢? 曹军被周瑜火烧战船,一干人等在烟火弥漫中狼狈逃窜。再往后,天降大雨,曹操率领众人冒雨而行,遇着李典、许褚保护着众谋士来到,操喜出望外,令军马且行,问:“前面是哪里地面?”人报:“一边是南彝陵大路,一边是北彝陵山路。”操问:“哪里投南郡江陵去近?”军士禀曰:“取南彝陵过葫芦口去最便。”操教走南彝陵。 这里,曹操将“南郡江陵”连为一说,其实荆州和南郡是设于江陵的两种不同级别的行政区。 在以荆州为主战场的赤壁之战中,罗贯中对涉及的郡县在地理方位上,也都存在着东西颠倒、南北混淆的错误。他虽然以间接方式,或读前人著述、或听他人传言知道了荆州。然而,由于履历未至,他所知道的荆州的确似是而非。要说明这个话题,还得从这个地方的历史沿革谈起。 起初,荆州是个大范围的区域概念,而不是一处地名。自两汉迄至两晋,作为一个行政区划的荆州,其治所亦曾有所迁转,即如唐朝余知古在《渚宫旧事》中所说:“初,汉置荆州,虽刺史乘传车,犹以江陵为治所。”至东汉末年,由于“江南宗贼”(地方宗族豪强)势力强盛,足以与地方官府相抗衡,故一度迁移至武陵汉寿(今湖南常德西北)。汉献帝初平元年,天下大乱,群雄并起,原长沙太守孙坚挟私怨逼迫荆州刺史王睿自杀,朝廷任命刘表出任荆州刺史。刘表到任时,得到南郡望族蒯氏兄弟蒯良与蒯越的支持,遂以诈谋平定“江南宗贼”,为安全计,乃将州治移到襄阳。到东晋永嘉五年,陶侃出仕最终都督荆、湘、雍、梁四州军事、荆州刺史,才基本确立在江陵城设定荆州治所的格局。到穆帝永和五年,荆州刺史桓温便将其定址于江陵,并一直延续到后世。肇自南朝宋武帝刘裕等一再分割荆州,其后荆州作为一个大区域范围的概念便渐渐削弱,而其以一处地名的说法开始让人们普遍接受。南北朝时,西魏在此地置江陵总管,至隋初废而复置,再入唐之后又更置荆州总管、荆州都督……由此,荆州、江陵这两个地名,便与这一处城垣建置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。到了唐宋文人的诗文中,它们就基本上混为通用了。 时至罗贯中所生活的时代,人们要么以括号将荆州城、江陵城这两个地名互作训释,要么直接把它们作为“一城二名”,前后混用。这样一来,就导致了在《三国演义》中,他常常把荆州、江陵以及后来已经消失了的南郡,皆分别指识为不同的城,由此而让读者被这一带的地名与城垣建置搅糊涂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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