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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代名相上官仪:文采出众,擅长写诗、写奏折而深得唐朝两朝皇帝重用,最终却死于武则天之手

上官仪是唐朝著名的宰相、诗人,早年曾出家为僧,后以进士及第,历任弘文馆直学士、秘书郎、起居郎、秘书少监、太子中舍人。他是初唐著名御用文人,常为皇帝起草诏书,并开创“绮错婉媚”的上官体诗风。麟德元年十二月,因为唐高宗起草废后诏书,得罪了武则天,被诬陷谋反,下狱处死。

如果在唐朝初年问一个读书人:当今天下,谁的诗敢称第一?他们一定齐刷刷的回答:上官仪。上官仪才子文风,华丽婉媚。他的诗对仗完美,清丽哀婉。犹如桂枝摇曳琴声,又似柳花轻送笛怨。他常写的作品叫作“宫体诗”。这种诗的诗题一般为:《记一次盛大的早朝》《记一次皇家宴会》《记一次御苑出游》等等。这种宫体诗诗也被称为“上官体”。能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一种诗体,是一个很高的荣誉。隋唐以来,还从来没有哪个诗人有过属于自己的“体”。上官仪是第一个。因此江湖上称他:玉阶良史笔,金马掞天才。

上官氏出自芈姓。隋炀帝大业四年,上官仪出生。上官仪的父亲叫上官弘,是隋炀帝身边的亲近。隋炀帝喜欢风花雪月下扬州,就让上官弘做了扬州行宫副监。上官仪也就自幼随父亲上官弘迁居江苏扬州。那时候上官家很是风光。可惜好景不长。上官仪九岁时,江都之变,宇文化及在扬州起兵造反。一场腥风血雨之后,隋炀帝被诛,顺带着上官弘也被杀了。而上官仪因为年幼,躲在庙里,才得以保全性命。

国破家亡,上官仪干脆削发为僧。中国古代的寺庙,向来是培育读书人的地方。在寺庙的那些年,上官仪研习佛典,涉猎经史,受益匪浅。十年之后,上官仪才华横溢,诗名四显。李家大唐初建,开始科举选拔人才。十九岁的上官仪被扬州府长史杨仁恭看中,举荐他赴京师长安参加科考。考殿之上,他英姿勃发。以“对求贤策”、“对用刑宽猛策”二篇文章直中进士,考中探花。太宗皇帝御笔钦点,让他做了宏文管直学士。

众所周知,唐太宗是个文艺皇帝。他自然也就很欣赏上官仪的才华。据说每次国宴,唐太宗都要指定上官仪陪在一旁,随时准备赋诗。所以,上官仪大红大紫,步步高升,累迁至秘书郎。当时,唐太宗还命上官仪起草诏谕,一时如日中天。显庆元年,唐高宗立五子李治为皇太子。选来选去,最后任命上官仪为太子中舍人。上官仪从此成为东宫太子党。等到了李治继位的时候,上官仪已经一大堆头衔:西台侍郎、同东西台三品、银青光禄大夫以及宰相。

宰相上官仪走上了人生巅峰。自古以来当官不容易。上早朝就是其中一件痛苦的事。皇上要“点卯”,那么官员就得在寅时候着。大概是凌晨三四点。唐代宫禁戒严。皇城外的天津桥入夜落锁,断绝交通,到天明才开锁放行。百官上早朝,就只好老早在皇城外站着。上官仪虽然贵为宰相,也不例外。

但是宰相毕竟是百官之首,气派也自非他官可比。当时的皇城位于东都洛阳,依傍洛水。而洛水之畔的长堤,自然就是百官上早朝的官道了。当所有人都在此处等待开门放行时,上官仪缓缓的开口赋诗:脉脉广川流,驱马历长洲。鹊飞山月曙,蝉噪野风秋。这首诗就是有名的《入朝洛堤步月》。

宫旁的洛水悠远绵长,流淌不息。天上的月光渐渐暗淡,黎明将至。鸟鹊飞鸣,晨风寒蝉。上官仪位于百官之首,驻马洛堤。好一派气定神闲,春风得意。据说当时上官仪即兴吟出此诗。一起等候入朝的百官“望之犹神仙焉”。就是说,看他的眼神就不像看正常人。百官:这么冷的天,大家都这么困。您老还能坚持吟诗,可不就是赛神仙?

不过大家觉得他像神仙,不仅是由于此时上官莫名的精神抖擞、气度雍容。还因为这首诗大有深意。诗中的“脉脉”一词,是化用《古诗十九首》的名句:盈盈一水间,脉脉不得语。而这一句讲的是天上的女郎织女隔着银河相互思念。所以,上官宰相将其用在句首,表面上是讲河水流动,绵长不息。其实是说,咱和皇帝的关系,就好像牛郎织女的关系。

从屈原开始,以男女关系比喻君臣,成了一种传统。所以上官仪是在标榜自己的位重权高,是皇上的“心上人”。而后两句的意思更微妙。没看到喜鹊都在报喜了吗?我和皇上快要修成正果了!你们这些渣渣,就好像寒蝉一样弱小短暂,怎么会是本相的对手呢!百官:属下有一句map不知当讲不当讲!

但是没想到寒蝉成了上官仪自己。那时李治有风疾,经常头痛。武则天就从幕后走到了台前,直接临朝听政。被当时的人称为日月并出,两圣临朝。李治也不是傻瓜,听到这种话,能没有想法吗?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,一个国家怎么可以有两个主宰者呢?而且武则天性格霸道,动不动就压制唐高宗。因此李治心中也开始对武则天不满。

麟德元年,有一个道士叫郭行真。他经常出入禁宫,被武则天招去。做什么呢?李治派宦官去一打听,原来是行“厌胜之术”。就是巫术做法,诅咒皇帝李治。李治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。于是他下了决心,打算把武则天废为庶人。唐高宗密召宰相上官仪商议。上官仪毕竟是诗人,很傻很天真。也不多想,当即就表态:本来武则天在朝廷中名气就臭,既然皇上想废,那就废呗,多大点事儿?

李治听后很高兴。两个男人一拍即合,说干就干。上官仪喜滋滋的研墨挥笔,开始起草废后的诏书。但这时,武则天处心积虑建立起来的情报网生效了。史书记载,当时“左右奔告于后”。也就是说,李治身边的人,以百米赛跑的速度,把上官仪和高宗的对话告诉了武则天。知道消息之后的武则天简直暴炸了。

她尽显枭雄本色,立刻赶来面怼李治。起草诏书的二人,被武则天当场抓了个正着。武则天充分的抓住了李治重感情、好面子、智商低的性格弱点。她一把把废后诏书拿在手里,双手发抖,倾诉夫妻情分。时而义愤填膺,时而哀怨掉泪。先是哭诉自己这些年来为了铲平朝中权臣,维护皇权的付出。之后又是痛斥李治这个死鬼没良心,居然要废后!又解释那个道士来是因为自己做恶梦。这么一来,李治的头痛就犯了。

史书记载,他“羞缩不忍,复待之如初”。他忘记了自己的原意,顿时怂了。而且直接就把好基友上官仪给卖了。唐高宗不敢直视,小声怯懦地说:我无此心,皆是上官仪教我。上官仪:黑人问号?于是上官仪就这样成为了李治的替罪羊。而他的好运也到头了。

从上官仪的诗作就可以看出他是个老实人。他的诗即不像李白,撒丫子乱写,想哪写哪,有啥说啥。也不像李贺、李商隐,一句诗中十八弯,变着法子让你猜。上官仪写诗,规规矩矩。每字每句,都对仗典雅。上官仪做人也是这么实在。然而碰上了李治这个滑头,还有武则天这个辣手美人花。废后的事虽然暂且揭过,但武则天记住他了。

同年十二月,武则天指使亲信许敬宗上书,诬陷上官仪勾结已被废掉的太子李忠,图谋叛逆。不久,上官仪下狱。一个阴惨惨的日子里,上官家满门处斩,血流成河。几十年辛苦建立起来的家业,又一次凋零。从此,唐高宗大权旁落,朝政完全由武则天掌控。那么多的男人做了武则天女皇上位的基石。上官仪不是唯一的一个,自然也不是最后一个。

遥想上官仪的全盛时代,只能一声轻叹,历史的烟云太厚重,淹没了太多。上官庭的妻子郑氏,以及刚出生的女儿上官婉儿,都被配入皇宫内廷,做了女奴。谁也没想到,这个襁褓中的女婴上官婉儿生性聪颖,逐渐得到武则天的重用。神龙元年,唐中宗继位,上官婉儿被册为昭容。而上官仪也得以平反,追赠中书令、秦州都督、楚国公,图形凌烟阁。

再后来,昆明池诗会。彩楼之上的上官婉儿,风光无限,众诗作皆由她来品评。当她把沈佺期诗作扔下去的时候,一定想不到将来被诛杀的时候是怎样的场景。上官一家,总是轰轰烈烈、跌宕起伏。每个人,似乎都走着大体相同的路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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