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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国不让须眉:乱世中铁骨铮铮的西凉女杰尹太后

南北朝大分裂时代,每天都上演着令人落泪的悲剧,国破家亡,妻离子散,人命如草。在众多的悲剧中,有一个尹太后,经历各种哀伤,似乎人世间的苦痛,她一个都没逃掉,但是她从来不哭,不向各种恶势力屈服,接受人生极限挑战。

尹太后的人生中充满了苦难。她幼年时和男孩子一样勤奋好学,后来嫁给扶风郡的马元正,可惜少年夫妻不得老来伴,尹氏婚后不久就守寡了。一个女人,靠什么生活下去呢?幸好,尹氏的清雅善辩名扬天水。元正死后,李玄盛迎娶她做继室,尹氏成了后妈。虽然南北朝时的女人地位还可以,再嫁不会被人笑话,但是尹氏对自己的再嫁很不满,嫁进李家后,她三年都没有说一句话。都说后妈毒,可是她对前任留下的孩子的疼爱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儿子。凭着这点,她赢得了世人尤其是李玄盛的尊重。

尹氏婚后,西凉国建立。建国之初,需要筹划的地方太多,西凉地处甘肃,有名的谋士稀缺,因此尹氏发挥了她的天分,许多计策,包括律法之类的国家体制,她都有参与制定,所以,西州有句谚语叫做:“李尹王敦煌。”如果能一直这样幸福也好,可惜老天爷并不想给她安逸的人生。国家刚建,大业未成,玄盛生病了,不久去世。对于西凉国来说,这是一个重大的打击,而对于尹氏来说,人生又多一重悲凉。新君李术业继位后,尹氏被封为太后,地位尊贵了,可是对于尹氏来说这并不是好事。

李玄盛在位期间,外结睦邻,内修德政,上下团结,尤其注意不轻易用兵,所以,尽管北凉一直发动试探性的进攻,都没有得逞。但是(公元417年)玄盛一病逝,北凉就用诈降之计诱使李术业出战,蓼泉大战中西凉先败后胜。第二年秋天九月北凉割掉西凉国的粮食。西凉地少人稀,两方多年交战,给国家带来了沉重的负担,可身为国君的李术业年轻好胜,不但喜欢用兵,而且还喜欢建立庞大的宫殿,把群臣劝谏当成耳边风,我行我素。尹太后也多次委婉相劝,可是毫无作用。

三年后,七月,北凉假装进攻西秦,在张掖搞了个空城计,李术业不知是计,想乘机占便宜,带上了全部家当——三万骑兵进攻张掖。临行前,尹太后不再拐弯抹角,而是直接了当地给他分析:“咱国小人少,全力防守,都怕不够。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看看再说。你父亲的遗嘱不是没有道理。你昏了头还想占人家便宜?那蒙逊是只狼你还不知道?如果你一意孤行,我看我也别想看着你回来了!”李术业不听,准备去捡个大城回来给太后看看,结果还没能接人家的城,在怀城就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,李术业临死前,感慨自己不听母亲教诲,结果一发不可收拾,他边战边撤,最终在蓼泉被杀。421年,敦煌陷落,西凉国灭。

西凉已灭,蒙逊为了表示自己的宽大为怀,摆了个高姿态:他派人把尹太后接到了姑臧。蒙逊大量金银犒赏她,这犒赏对于尹太后来说,简直就是侮辱,她并不接受,说:“我们汉人李氏国家都被你们胡人给灭了,你还犒赏个什么劲?”蒙逊部下很不满这个老婆子的话,不感恩就算了,还这么凶?有人作好作歹地劝她:“你们母子的性命都捏在人家手里,好歹低个头认个错,说不定保全自己的小命,而且你的国家灭亡,你竟然一点都不悲伤,真是不可理喻!”尹氏可不买帐,她说兴亡死生本是规律,有什么好悲伤的,身为一个女人,也不会怕杀身而去请求做人家的小老婆,求个痛快死去,倒是合了自己的愿。对于这个一个软硬不吃的女人,蒙逊也没办法。

蒙逊读过大量汉人的书籍,他知道攻心为上,为了能更好地一统西域,他给儿子茂虔作主,娶了尹太后的女儿李氏公主为妻。西凉这只老虎已死,给她个皇后的名号并没有什么损失。尹太后的人生似乎再一次遇到了光明,如果能靠着女儿过下半辈子也不错。可是,亡国之后能有什么好运气呢?不久北魏拓跋焘把自己的妹妹武威公主嫁给茂虔,两家正式结盟,李后被废。尹太后和她的女儿李后就被发放到酒泉。李氏可没有尹太后的坚强,在往酒泉的路上,生了病,不久就死去了。尹太后扶着女儿的尸体,说:“你死得太晚了!”但是并没有流一滴泪。

原本她们由北凉皇族沮渠无讳来照顾,明眼人都知道,照顾其实就是软禁。无讳曾经对尹太后说:“太后你的几个孙子都在伊吾,为什么你不去投奔他们呢?”尹氏对这个人精也不敢说实话,她感叹道:“我李氏骨肉流散,寄身丑陋的强虏,反正我年纪大了,也活不了几年了,就这样也很好。”无讳听她这样说也放松了警惕,不久之后,尹太后借口买东西偷偷地逃跑了,被无讳的骑兵给追上时,她说:“无讳答应让我去酒泉,现在又出尔反尔,算什么男人?你们可要砍下我的头,但是我是不会回去了,是杀是放,随你们!”这些追兵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,反正一个老婆子,就放她走了,尹太后最终回到了伊吾,活到七十五岁高龄。

尹氏两任丈夫都病死,儿子战死,女儿废死,自己从太后之尊位跌为软禁的囚犯,而且还差点死在追兵的刀口之下。可以说,命运对于她太过苛责,可是,这何尝不是大动乱时代的一个缩影?动乱无法避免,战争无法改变,我们能做到的就是永远保持自己的铮铮铁骨,哪怕柔弱女子,依然可以让人敬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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