羯人生性强悍、威猛,作战勇敢,所向披靡;后赵皇帝杀人如麻,骨肉相残,手段极其残酷,令人发指,令现代人不可想象,所以华夏族正统视他们为“胡羯”、“蛮数”。晋书记录少数民族的王朝史,带有藐视的眼光,称皇帝去世不用“崩殂”而用“死”字,后妃事迹简单,甚至一语带过。石虎的后宫妻室皇后,不记生卒年,没有谥号,没有陵寝地。天王皇太后郑樱桃被诛杀,史料没有一句后续话。
郑樱桃,后赵襄国(今河北邢台市)人,优伶出身,颇具美色,后赵武帝石虎第三任妻子,深得石虎宠爱,被封为天王皇后。唐朝诗人李颀曾作《郑樱桃歌》,写郑樱桃以美艳而擅宠后宫故事,流传千古。
后赵太祖武皇帝石虎其人
石虎,字季龙,是石勒的侄子。石虎的祖父叫寇觅。寇觅有七个儿子,石虎排行第四。石虎由石勒的父亲抚养并收为儿子,所以他又是石勒的弟弟。晋永兴年间,石虎与石勒离散。
公元311(永嘉五年),刘琨送石勒的母亲王氏和石虎到葛陂,当时他已经17岁了,才与石勒相见。
石虎性情残忍,沉溺于游猎,能两手左右开弓射箭,喜欢用弹丸打人,军队里的人都把他看成是祸害。石勒曾对他母亲说:“这个孩儿凶暴无赖,倘若被军队里的人杀掉,有损我家族的声名,最好是我们自己把他除掉。”王氏说:“拉车的快牛还是牛犊的时候,大多都会把车子弄坏。对他现在的情况只有暂且忍受,不要把他除掉。”到了石虎18岁的时候,长成身高7尺5寸,骑马射箭迅速敏捷,他的勇猛在当时可算得独一无二。石勒属下的将佐以及他的亲戚,没有人不对石虎恭敬畏惧,石勒对他也非常夸赞。但石虎为人过分残酷好杀,凡是军队中有和自己一样健壮的人,就借打猎玩笑的机会把他杀死。至于每次攻陷城池堡垒,他就不辨别好坏善恶,活埋和斩杀成年男女,他们很少有被他放过的。石虎所统辖的部队严肃整齐,没有人敢违犯军令,指挥他们攻占讨伐,个个一往无前,所向无敌。所以,石勒对他宠爱信任日益加重,命他专门担负征战的任务。
前赵皇帝刘聪曾委任石虎为魏郡太守,派他镇守邺城的三台;又封他为繁阳侯,食邑三千户。石勒称赵王后,封石虎为单于元辅,都督禁卫诸军事,加侍中、开府,后又封为中山公。石勒称帝后,任命石虎为太尉,守尚书令,进封中山王,食邑一万户。但石勒给他的待遇远远不是他的想法,进而萌发了反叛思想,对长子石邃发怨言说“待主上晏驾之后,不足复留种也”,发誓要灭掉整个石勒家族。
石勒死后,石虎果然尽杀石勒重臣,并派儿子石邃率军捉拿石勒太子大雅(石弘),只缘担心舆论对自己不利,才扶大雅做傀儡皇帝,自任丞相、魏王,掌管后赵实权,并把石勒的妻子刘氏迁到邺城幽禁起来。刘氏与石勒的养子彭城王石堪计划除掉石虎。石堪的计谋没有能够实现,石虎抓住了他并用火把他烧死。
公元332年8月,后赵皇帝石弘任中山王石虎为丞相、魏王、大单于,赐加九锡,划分魏郡等十三郡作为石虎的封国,总领朝廷大小政事。石虎赦免封国境内的囚犯,立妻子郑氏为魏王后,儿子石邃为魏太子,授予使持节、侍中、都督中外诸军事、大将军、录尚书事;次子石宣任使持节、车骑大将军、冀州刺史,封河间王;石韬为前锋将军、司隶校尉,封乐安王;石遵封齐王,石鉴封代王,石苞封乐平王。改封平原王石斌为章武王。
当年9月,石虎废黜并杀死太后刘氏,尊奉石弘的母亲程氏为皇太后。
公元334年11月,石虎派郭殷进宫,废黜石弘为海阳王。将石弘和太后程氏、秦王石宏、南阳王石恢幽禁在崇训宫。石生镇守长安,石朗镇守洛阳,这时他们一齐起兵讨伐石虎,但都被石虎消灭。
公元335年,后赵首都由襄国(今河北邢台市)迁至邺城(今河北临漳西南)。
公元349年正月,后赵王石虎即皇帝位,为后赵第三位皇帝,实行大赦,改年号为太宁,并将儿子们的爵位全部晋升为王。
天王皇后郑樱桃
郑氏,名樱桃,是晋宫中侍卫官郑世达的家妓。后郑樱桃随郑世达一起被俘。在众多家妓中,石虎数次感叹她的美貌,请太妃赏赐给他。于是太妃赏赐给他。
起初石虎娶将军郭荣的妹妹为妻,妻妾关系不睦,但是郭氏没有生育孩子。郑樱桃向石虎进谗,石虎遂把郭氏殴打致死。后来石虎又娶清河大族崔家的女儿为妻,也没有生育孩子。
郑樱桃与石虎早年还有一个出生才一个月就夭折的儿子,而且这个儿子导致石虎第二位正室崔氏遭到谗杀。
郑樱桃生下这个男孩,崔氏请求抱养,郑樱桃坚决不答应。男孩刚满一月,突然病死了,儿子的暴卒使郑樱桃有所怨恨,索性把之前惹火她的崔氏拖下水。郑樱桃在石虎耳边抱怨说:“那个姓崔的说,妾只会生一堆胡人的孩子。”当时石虎正坐在庭园里的“胡床”上,听到郑樱桃指称崔氏嫌他是胡人,大为恼怒,起身取弓箭就要杀人。崔氏听说石虎要杀她,连鞋子都来不及穿,急急忙忙就跑来请石虎听她解释,说;“公不要枉杀妾,乞求听妾解释。”石虎在气头上,也不想听她讲话,但耐住性子说不会管这件事,要她回去。崔氏转头要走回去,却被石虎从背后一箭射在腰上射死了。在两个无子的正室死后,郑樱桃母以子贵,终于登上她所梦想的正妻之位。
此后郑樱桃为石虎生下石邃、石遵二子,并于333年(咸和八年)被立为魏王后。石虎封石邃的保姆刘芝为宜城君,干预朝政,接受贿赂,谋求任官,晋升的人大多出入其门。
公元337年(咸康三年)正月,石虎称帝即天王位,立王后郑樱桃为天王皇后,长子石邃立为天王皇太子。同年,石虎将大雅及其弟弟、母亲全部杀死,石勒家族势力消灭殆尽。
废黜郑皇后为东海太妃
石邃荒淫残暴,好吃人肉,他把宫人美女打扮一番,把她们的头砍下来,洗掉血迹,放在盘子上,赏给自己的门客一起传阅。又把美貌的尼姑杀掉,把身体上的肉与牛羊肉合在一起烹煮吃掉,也赏赐给身边的人品尝,要他们辨别是什么味道。母亲郑樱桃派使者去谴责他,使者竟被他杀死。石虎听闻石邃有疾,派亲任女官前往探视,女官亦被杀。
公元337年7月,石邃称病不理政事,秘密带领宫内大臣、文武官员五百多人骑马到李颜的别宅饮酒,乘机对李颜等人说:“我想到冀州杀死河间公石宣,有胆敢不跟从的斩首!”出行数里后,众人都逃散。李颜跪地叩头,极力谏止,石邃也就昏昏欲醉地返回。石邃的母亲郑氏听说此事,私下派遣身边的人责问石邃。石邃发怒,杀死来人。佛图澄对石虎说:“陛下不宜经常去东宫。”石虎本来准备探视石邃的病情,想到佛图澄的话,便返回宫中。接着瞪大眼睛高声说:“我是天下人的君主,父子都不能互相信任吗!”于是让自己所亲近信任的女尚书前往察看。石邃喊她近前谈话,乘势拔剑刺击。石虎发怒,拘捕李颜等人诘问,李颜原原本本述说了原委,石虎便杀死李颜等三十多人,把石邃幽禁在东宫,不久又赦免其罪,在太武东堂召见他。石邃朝见时不谢罪,顷刻便离去。石虎让人对他说:“太子应召朝见皇后,怎么可以急遽离开!”石邃头也不回,径直出宫。石虎勃然大怒,废黜石邃为庶人。当夜,杀死石邃和妃子张氏,连同男女共26人合葬在一口棺材内,并诛杀石邃宫臣中的门党200多人,废黜郑皇后为东海太妃。同时立石宣为天王皇太子,其母杜昭仪为天王皇后。
骨肉相残,极刑天王皇太子
天王皇太子石宣对弟弟石韬的权力和自己相等非常嫉恨,命手下夜晚进入石韬的府第把他杀了。石虎准备出来参加石韬的丧礼,他的司空李农极力劝阻,才没有去。第二天,有人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石虎,石虎大怒,令人用铁环穿透石宣的颔骨把他锁上,又做了一个几斗大的木槽,把残菜剩饭拌合在一起,像喂猪狗一样喂给石宣吃。又取来杀害石韬用的刀仗,让石宣舔去上面的鲜血,石宣痛哭号叫,叫声震动宫殿。
佛图澄对石虎说:“石宣、石韬都是陛下的儿子,今天如果为了石韬被杀而再杀了石宣,这便是祸上加祸了。陛下如果能对他施以仁慈宽恕,国家的福祚尚可延长;如果一定要杀了他,石宣当化为彗星而横扫邺宫。”石虎没有听从劝说。
石虎叫人在城北堆积一个柴垛,在上面树立一根又高又大的木杆,木杆上头放置一个滑轮,绳索穿过滑轮。把石宣送到树立木杆的地方,让石韬的亲信太监郝雅、刘霸拔掉他的头发,抽掉他的舌头,用绳索穿透他的下巴,用滑轮把石宣绞上去挂起来。刘霸用刀砍断了他的手和脚,挖去了眼睛,刮开腹部,都按照石韬所受伤创一样行事。然后四面纵火烧着柴垛,浓烟烈火直冲天际,石虎驱使他的昭仪以下数千人,登上铜雀台观看这种情景。大火熄灭之后,把灰烬取来放置在宫内各个门前和通道中。石宣的小儿子才几岁,石虎非常喜爱他,抱着他哭泣。小孩子说:“不是孩儿的罪过。”石虎想赦免这个孙子,可是大臣们不听,于是从石虎怀里夺过来把他杀死,小孩子死死抓住皇帝爷爷的衣裳大大哭大叫,把石虎的衣带都给扯断了,在场的人没有不为这孩子流泪的,石虎因此大病一场。又杀死石宣的妻子儿女二十九人,诛杀他的东宫卫率以下人员三百人、太监五十人,都是用车裂、肢解的刑罚来处置的,处死之后全部扔到漳河里。石宣居住的太子东宫被改作饲养猪牛的地方。
同时,石宣的母亲杜皇后被黜废,贬为庶人,后不知所终。
石遵尊母亲郑樱桃为皇太后
公元349年(永和五年)农历4月23日,皇帝石虎崩殂,他最小的儿子石世继位,尊石世的母亲刘氏为皇太后。皇太后刘氏,前赵昭文帝刘曜的女儿,幼封安定公主,前赵灭亡后嫁给石虎。
东海太妃郑樱桃的儿子石遵行至河内,听到父皇病逝的丧讯。姚弋仲、蒲洪、刘宁以及征虏将军石闵、武卫将军王鸾等人在讨伐梁犊后的归途中,和石遵在李城相遇。他们一起劝石遵说:“殿下年长而且德才兼备,先帝也曾有意让殿下当继承人。正是因为他晚年昏然迷惑,才被张豺所欺误。如今女主当朝,奸臣独揽朝政,上白那里双方相持不下,京师的守卫力量空虚,殿下如果声讨张豺的罪行,击鼓进军对他进行讨伐,有谁不打开城门、掉转武器而迎接殿下呢!”石遵听从了劝说。石遵自李城发兵,掉头直奔邺城。洛州刺史刘国率领洛阳的部众前来与他会合。讨伐檄文到邺城后,张豺十分害怕,急忙命令包围上白的军队返回。石遂以石闵为前锋,命令攻打邺城。邺城的老人和羯族士兵都说:“彭城王前来奔丧,我们应当出城迎接他,再也不能为张豺守城了!”于是纷纷翻越城墙跑了出来。
皇太后刘氏害怕了,招张豺进宫,悲哭不已,对张豺说:“先帝停灵宫中没有入土为安,皇帝年幼,只能依仗将军您了,将军打算怎么办啊?给石遵加官进爵,可以平息事态不?”
张豺也惊慌害怕,只好惟言诺诺。于是皇太后刘氏行使皇帝的权力,下诏任命石遵为丞相、领大司马、大都督中外诸军、录尚书事,加黄钺、九锡,增封十郡。
公元349年(永和五年)农历5月14日,石遵到安阳亭,张豺担惊受怕地前往迎接,石遵命令就地逮捕他。石遵身穿铠甲,从凤阳门进入邺城,登上太武前殿,捶胸顿足,宣泄悲哀,然后退至东阁。在平乐市杀了张豺,还灭了他的三族。石遵假借太后刘氏的口令说:“太子年幼,之所以立他为太子,那是先帝个人的情义所致。然而国家大业至关重要,不是他所能承担的。应当以石遵为皇位继承人。”群臣敦劝,石遵礼节性推辞几次就接受了,于是在太武前殿即皇帝位,实行大赦,并解除了对上白的包围。封石世为谯王,废黜刘氏为太妃。过了不久,便把他们全都杀了。
石遵成为皇帝,尊母亲郑樱桃为皇太后,其妻张氏为皇后,石斌的儿子石衍为皇太子,石鉴为侍中,石冲为太保,石苞为大司马,石琨为大将军,石闵为中外诸军事、辅国大将军、录尚书事。石世在位33天。龙椅未坐热就被赶下台。
郑太后在宫乱中被诛杀
起初,后赵皇帝石遵在李城起兵时,曾经对石闵说:“努力干吧!事成以后,让你当太子。”但后来却立石衍为太子,引发石闵不满。石闵自恃有功,想要专擅朝政,但石遵不听他的。中书令孟准、左卫将军王鸾都劝石遵削夺石闵的兵权,以免日后生变。石闵闻知,越发心怀不满。孟准等人怕身边的这只猛虎发威,都劝说石遵把石闵杀掉。
石遵召义阳王石鉴、乐平王石苞、汝阴王石琨、淮南王石昭等人入宫,来到郑太后面前进行商议。石遵说:“石闵不忠于君主的迹象渐渐显明了,今天要把他杀掉,大家看怎么样?”石鉴等人都说:“当然可以!”郑太后则不同意,说:“李城起兵,若是没有棘奴(石闵的小名),我们哪有今天?即便他稍稍有些骄纵,也应该多宽容一些,不能随随便便就杀了。”
这时石鉴借故外出,迅速派遣宦官杨环策马疾驰,把这一消息告诉给石闵。石闵闻讯,立即胁迫李农及右卫将军王基密谋废黜石遵,派将军苏彦、周成率领披甲士兵三千人在南台把石遵捉拿起来。当时石遵正在如意观中与嫔妃下棋,问周成等人说:“是谁要造反?”
周成说:“义阳王石鉴应当立为皇位继承人。”石遵说:“我尚且如此,你等现在就要立石鉴,看能支撑几天!”周成将石遵带入宫中琨华殿,当场杀掉,并带兵闯入后宫,诛杀郑太后及其太子石衍、上光禄张斐、中书令孟准、左卫王鸾等大臣。石遵在位183天。龙椅刚坐热就被赶下台。
石遵的哥哥石鉴自立为帝,定年号为青龙。以石闵为大将军,封武德王,李农为大司马,并录尚书事;郎闿为司空,秦州刺史刘群为尚书左仆射,侍中卢谌为中书监。
石鉴的弟弟石苞与中书令李松、殿中将军张才图谋诛杀石闵,未能成功而自取死亡。孙伏都、刘铢亦欲诛闵,反被闵诛。石闵知道胡人不相信自己,颁令嘉奖杀死胡人的赵人(汉人),一时间日斩胡人首级数万。方圆百里的赵人都进入京都邺城,冉闵关闭邺城的四处城门,杀尽城内所有的胡人,凡形貌与胡人相似的也多被滥杀致死。从凤阳门一直到琨华殿,胡羯无论年纪大小都被杀掉,死者二十余万,尸首堆积如山,血流汇成小池。石闵原本汉人,此时他恢复原来的冉姓。冉闵向全国发布《灭胡令》,激起汉人强烈的民族复仇情绪,各地高鼻多须、头发略有发黄者亦有半数被杀。从此以后,羯族这个民族从中原大地消失,彻底退出中国历史舞台。
公元350年(永和六年),冉闵废掉石鉴杀之,尽诛石虎的38个孙子,石氏家族灭绝。冉闵自立为帝,改元永兴,国号大魏。石鉴在位103天。
公元351年(后赵永宁二年),在襄国(今邢台市)称帝的石袛在苟延残喘近一年之后被部将所杀,后赵骠骑大将军石宁率残部逃奔柏人(今隆尧县),自此结束了后赵32年的历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