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古代,王朝更迭。每到末世,群雄并起。逐鹿华夏,终成一家。这中间,有人生,有人死,有人就是一个代号甲乙丙丁,有人却留下千古威名后世铭记。有些人,首先举义,成一时之功,终兵败身死;有人接续义旗,纵横捭阖,数年或数十年,终荡平天下,再度一统。于有胆气者,生逢乱世,如鱼得水;对更多老百姓而言,却是无尽悲歌——可正史野史,记百姓苦难者少,记枭雄功业者多,没有办法。
咱们今天便看看,那些个古代的反贼们,谁的反诗,最响亮、最豪气。需要说明的是,此处之诗,并非想象中的四六句子,哪怕只有几个字,亦可称诗,因为,诗言志,言志便为诗。
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——此话是吴广讲的。他与陈胜及一些贫民被派去戍守渔阳,天遇大雨,道路不通。秦法,失期当斩。他们合计,等雨停了,跑到渔阳,也是死,现在造反,也就是一死而已,还不如死得轰轰烈烈吧!决心既定,便动起手来。杀了押送的官兵,召集戍卒,吴广大义凛然地讲——公等遇雨,皆已失期,失期当斩。藉弟令毋斩,而戍死者固十六七。且壮士不死即已,死即举大名耳,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——这是对血统论最鲜明的否定,天下当是贤者的天下,你嬴家之人,不管是聪明的还是愚蠢的,生下来就可以锦衣玉食,我们不服啊!我们就来拼一拼,看看打不打得赢,看看你们那些良将,到底战力如何?你们那些谋士,到底能想得多远?
彼可取而代也——这是项羽说的。秦始皇游会稽,渡浙江,冠盖如雨,气势如虹,看得项羽心痒痒。那时,便已生反意了吧?无独有偶,他后来的老对手刘邦,到秦都咸阳“公干”,见到秦始皇的强大的气场,忍不住大赞“嗟乎,大丈夫当如此也”,我刘邦也是大丈夫啊,有机会,我也要如此!
苍天已死,黄天当立。岁在甲子,天下大吉——此是汉末黄巾起义的号召。它言明的道理,其实跟陈胜吴广的是一样的,将相本无种,皇帝轮流做。目下汉朝已病入膏肓,与民争利,那天道循环,他们好日子到头了。甲子年就是他们的死期,他们没了,百姓就好了——数千年后,某部电影里有人讲,“没有你,对我很重要!”
待到秋来九月八,我花开后百花杀。冲天香阵透长安,满城尽带黄金甲——唐末黄巢这首《咏菊》,后两句,是对唐朝统治者的宣战,虽然威猛,但终究流于口号。而前两句,咱觉得,更像豪放派所写的诗,颇具哲理。足传千古。可惜的是,后世导演记住的,却是最后一句。而观众记住的,则非黄金甲,而是宫中少女了。
心在山东身在吴,飘蓬江海谩嗟吁。 他时若遂凌云志,敢笑黄巢不丈夫——宋江写的。黄巢确实不如他丈夫——大丈夫能屈能伸嘛,招安,是我呼保义及时雨从上梁山那一刻就定下的目标啊。
手握乾坤杀伐权,斩邪留正解民悬。眼通西北江山外,声振东南日月边。玺剑光荣承帝赐,诗章凭据诵爷前。太平一统光世界,威风快乐万千年——据说是洪秀全的手笔。他在准备起义之时,肯定不晓得,清王朝,竟然是那般不经打。他手握乾坤杀伐权,未达到解民于倒悬的目标,倒是他自己,威风快乐,后宫如云,想要谁就要谁,清朝皇帝,在此事上,与他相比,就是个lower。当然,那些天国普通将士,则连夫妻都不得生活一处。两相比较,天王的快活,真是比天还高。
慷慨歌燕巿,从容作楚囚, 引刀成一快,不负少年头——汪精卫已准备好死了。可惜,没死成。于是,一世英名,最终毁于一旦了。
说起来,这多反诗,最牛气者,还是陈胜吴广的。一者为首创,后面啥刘邦啊项羽啊黄巢啊洪秀全啊,全是抄了他们的;二者振聋发聩,千载而下,不都如此么?没有永远延续的王朝,没有超出百年的盛世,三代为贵族,四代五代还如此?百姓们用一次又一次的反抗,告诉专制统治者,若不让民好过,民必不让你好过。
说起来,大清皇帝溥仪,真是遇上了好时代。
屏山石
历史与现实